阿遇脸上的伤还没来得及处理。
整个脸被商陆打了过后,肿得像个猪头,一只眼睛更是肿起来快要遮挡住视线。
透过模糊的视线,阿遇看到从暗道走出来的商陆,脸上的怒气比一个小时前减了许多。
不过,李宴还是担心他是来继续揍阿遇的,忙用身子挡在阿遇的面前,“不是跟你说清楚了阿遇是的苦衷才不和安安复合,你不会又要来打人吧?”
那个时候,他把阿遇领养回来,能从阿遇的眼神中看到他的悲苦和风霜。
他以为把阿遇养在身边,就能让他过上好日子。
可是阿遇还是这般命苦。
李宴绝不允许商陆再出手打人。
谁料,商陆态度诚恳,“我不是来打人的,我是来向阿遇道歉的。”
“姨父!”阿遇没有想到。
商陆上前两步,站到阿遇的面前,第一个鞠躬后,起了身,望着阿遇,“首先,我刚刚出手打人不对。我在这里真诚地跟你说声对不起。你可以打回来,我绝不还手。”
“姨父,您是长辈,我怎么可能对您出手?”阿遇更加内疚不安,“姨父,我不能给安安幸福,已经很愧疚了,您就别再折煞我。”
“我不问缘由打了人,应该向你道歉的。”商陆说完,又弯腰鞠了第二次躬。
直起腰时,他望向阿遇的眼神,多了一丝欣赏和认可。
“再者,你愿意成全我们家安安,我真的很感谢你。”
那是由内心深处发出的感激!
但商陆也是内疚的。
连他的声音,也充满了怜悯、同情和心疼,“阿遇,你是个好孩子。姨父收回之前说的话,你其实是个善良、正直、有责任心、值得托付的好男人。但是婚姻里,不能没有性。姨父这一次只能选择自私一回,谢谢你的退出,成全了安安。”
说着,他再给阿遇鞠了一躬,“姨父再次感谢你。”
弯腰到一半,鼻肿脸青的阿遇上前拦住他,“姨父,你这是折煞我。我没你说的那么伟大。”
商陆硬把这一鞠躬进行到底,然后缓缓起身,“以后姨父会支持你看病,花多少钱姨父都愿意,我们也永远是亲人,但别告诉安安真相,好吗?那孩子跟她妈一样倔强,怕她知道后会一直缠着你不放手,到时候你们俩未必能幸福。”
“我都懂。”阿遇点头时,胸口像是堵了巨石,“我本来没想告诉你和姨妈的,我爸去找你,也没跟我商量。”
李宴在旁边心情复杂道,“商陆,放心吧,我们不会耽误安安的幸福的。只要你和乔荞不怪阿遇,我们就很感谢了。”
商陆又鞠了一次躬,“谢谢你们父子俩的成全。”
说完,他转身走了。
内心崩塌的阿遇面上像个没事儿人似的,宽慰着李宴,“爸,别为我担心,不管治不治得好,我都会热爱生活的。马上就要天亮了,您赶紧去躺一会儿吧。我脸上有伤,请假在几天休养着,这几天我来照顾妈,你睡晚一些再起来。”
李宴没说什么,他的心情沉重得像是装了千斤巨石。
乔荞后半夜怎么都没睡好。
早上六点多她便起了床。
老爷子还是习惯性的,五点多便起床去后山练太极。
吃早餐前,乔尔年和三个弟弟前前后后下了楼。
今天安安倒是晚了些。
见妈妈坐在沙发上,眼睛肿得像是青蛙,乔尔年关心地问了一句,“妈,你昨晚哭过了,和爸吵架了?”
最小的儿子乔怀眼,跑到乔荞的面前,爬上沙发,整个软软萌萌的小身子扑到乔荞怀里,一手缠住妈妈的脖子,一手替妈妈擦着又流出来的眼泪。
边擦,边用萌萌软软的声音,安慰着,“妈妈,不哭,宝宝爱你。”
“妈妈也爱你。”乔荞抱住小儿子。
她知道,商陆昨晚说要跟她离婚的事情,肯定只是一时在气头上。
她理解商陆爱女心切,不想让安安跟着阿遇过苦日子的心情。
所以才用离婚威胁她。
肯定不是真的想跟她离婚。
看到小儿子还有又扑过来的三儿子盼安,都还这么小,这么可爱,她也不忍心真和商陆离婚。
尔年现在马上成年了,她倒不用操心。
但是念安还在上初中,盼安和怀安都在上幼儿园,他们也不能生活在破碎的家庭里。
算了,不跟商陆生气了。
好好跟他商量一下,沟通一下安安的事情,一定能找到解决的办法的。
“妈妈,你为什么要哭啊?谁惹你伤心了?”三儿子盼安也替乔荞擦着眼泪,“是爸爸吗?”
乔荞不想让大人的事情影响到小孩子,她摇了摇头,“没有,不是,你爸爸那么疼妈妈,怎么会惹妈妈生气和伤心呢。是妈妈自己不好,是个爱哭包,不关你爸爸的事。”
这时,商陆和乔长安一起下了楼。
乔荞抬眸,目光与商陆警告和冷漠的眼神撞在一起时,心下又冷了一截。
这个男人,用得着用如此凌厉的眼神警告她吗?
亏得刚刚她还打算不跟他计较了。
她轻拍了拍怀里的两个孩子的脑袋,温柔道,“你们先去餐桌坐好,爷爷练太极也快回来了,马上准备吃早餐。”
“好。”两个儿子同时在她的脸上亲了一口,这才从她怀里离开,跳下沙发,被乔尔年和乔念安一起牵着去餐厅。
乔尔年把弟弟们带到餐厅后又折回来,走到商陆的面前,“爸,你过来一下,我单独跟你聊聊。”
商陆没有理会二儿子乔尔年,而是依旧满眼警告地看着乔荞,“昨晚我跟你说的事,你想清楚了吧,一会儿该什么什么,不该说什么,心里有数了吗?”
“你这是什么说话态度?”乔荞顿时火冒三丈,但当着孩子的面,她却压着火气,失望透顶地看着商陆,“你是威胁我,还是来真的?”
当着孩子的面,她没有说出商陆要闹离婚的事情。
商陆却直言道,“如果你非要一意孤行,那我只能跟你离婚。”
“到底是谁一意孤行?”乔荞本就潮湿的双眼,浸出伤心的泪水。
旁边的乔尔年和乔长安,完全不知道这两人发生了什么,要闹到离婚的地步。
在乔尔年的记忆里,父母从来没有闹过离婚。
乔长安回到这个家后,更是发现父亲对母亲言听计从宠爱有加,母亲说一他不敢说二。
“爸。”乔长安有些失望和愤怒,“你怎么跟妈妈说话的?”
她赶紧走到乔荞身边,忙给母亲擦泪,“妈妈,到底发生什么事了?”
“安安,你过来。”乔荞拉着乔长安的手,她觉得她没有权利隐瞒安安。
安安有知情权。
她必须要告诉安安。
正拉着安安的手准备去一楼的书房,身后的商陆厉声呵斥,“乔荞,你非得逼到我跟你离婚的地步,是不是?”
正好这时,穿着宽松对襟盘扣服的老爷子,练完太极走回来。
听到儿子用这般语气跟儿媳妇说着离婚的事情,老爷子顿时火冒三丈。
他大步上前,扇了商陆一个大耳光,“你抽的什么风?”
这一次,商陆挨这一巴掌,隔着几十米远都能听到巴掌声,但乔荞却不再像以前一样心疼他。
活该!
她只是怕老爷子被气坏了身体,“爸,我们没事,就是一点小争执。”
“跟乔荞道歉。”老爷子严厉地教育着商陆,“赶紧。”
商陆把老爷子的话当耳边风,“这次谁说都不管用,乔荞,你想清楚了再决定。你所说的每一句话,每一个字,都是要付出代价的。”
他是在威胁乔荞。
“你老毛病又犯了是不是,你在跟谁说话?”老爷子气得要被送上西天,他随手抓起茶几上的一个花瓶,砸向商陆。
砸完,见商陆见了血,他还是很气愤,“收回你刚刚说的话,跟乔荞道歉,现在,马上,立刻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