索诏震惊看向陈江河。
显然没想到陈江河会这么说。
张小楼也在用不可置信的目光看着陈江河。
“陈大哥,是不是过了?”张小楼开口,神色有几分忧郁。
陈江河摇头,“难道你还没醒来么?”
张小楼脑子比刚才清醒了许多,也能冷静下来思考问题,发现陈江河所说的问题确实存在,索诏疑似裹挟宗门弟子的意志。
谁能保证索诏没有私心?
索诏哈哈大笑,眼泪都快笑出来了,满嘴讥讽说道:“北冥,没想到你竟然这般小看我,就算我裹挟了宗门子弟的意志,但我不会眼睁睁看着他们去死,我愿意与他们共同赴死!”
张小楼再次糊涂了。
索诏这到底是在图什么?
不惜搭上性命。
陈江河微微皱眉,保持沉默没有开口。
索诏继续说道:“我对天极宗忠心耿耿,从未有过私心,你们有什么资格审判我?”
“你们都不行!”
大梦仙宗长老望向陈江河,意思是在询问陈江河还有什么想说的,陈江河稍微沉吟后说道:“那我算是明白你的意思了。”
“哦?”
“那你说说,我愿意洗耳恭听。”索诏的讥讽之意没有退散。
陈江河负手而立。
用灼灼的目光盯着索诏,“因为你根本不是天极宗的长老,而是无心海的黑族!之所以这么做,定是为了挑起天极宗与其他宗门之间的矛盾。”
索诏再次大笑。
而后询问陈江河为什么会这么想?
他可是自小就在中洲长大,从一开始就已经加入天极宗。
这些可是有宗门子弟与长老作证。
陈江河总不能推翻吧?
迎上索诏讥讽的目光,陈江河神色平静,继续说道:“这看似是天极宗与其他宗门之间的纷争,实则是挑起中洲的内部矛盾。待到天极宗被推平之后,定会有人站出来为天极宗申冤平反,到那时候中洲各大宗门会陷入自我怀疑,从而人心涣散。”
“天极宗的弟子死越多,对你来说越有利。”
“我说得对么?”
索诏微微愣住。
似乎没有想好怎么反驳陈江河这些话。
“一派胡言,胡说八道!”索诏低喝,再次表明他对天极宗是一片赤诚,陈江河毫不客气打断他的话,“既然你说你对天极宗一片赤诚,为何不让我们查阅你的记忆?”
索诏铁青着脸说道:“这是渡劫境的尊严!”
“不可羞辱!”
陈江河继续说道:“一万年前,无心海的王庭有一项计划,挑选资质不错的孩童进入中洲的各大宗门,对这些宗门进行渗透。如果我没有猜错的话,你就是这个计划中的一员。”
“而且——”
陈江河语气重了几分。
“除了你之外,其他宗门肯定还有类似的大能,他们有些已经成为返虚境界,有些甚至成为了渡劫境。”
“对么?”
索诏脸色终于有了微妙的变化。
显然被陈江河说中了痛处。
“住口!我乃是渡劫境大能,容不得你这厮羞辱!我为昆仑界斩杀了这么多黑族,你又如何解释?”索诏脸色气得涨红。
陈江河一字一顿说道:“因为你忠诚于无心海,所以你认为那些黑族的牺牲是值得的,只要你能够换取中洲的信任!”
索诏惨笑。
脸色已有些许悲壮,哽咽道:“好一个空口诬陷,按照你的说法我已经必死无疑了?”
无论如何他都不会承认这点。
龙虎城长老深深看了眼陈江河,忽然觉得真相已经近在眼前,于是转头让震雷宫长老出面制止双方弟子的厮杀。
陈江河让这位长老尤为注意,如果宗门联军之中有人极力反对和谈,那么对方很有可能就是索诏的同伙。
大梦仙宗长老与龙虎城长老一左一右站在索诏的两侧。
索诏若有动弹,二人会立即镇压!
外界。
经过震雷宫长老的调停,双方弟子都逐渐冷静下来。
一张张面孔上充满茫然。
甚至想不通自己为什么会站在战场上。
一些人则是跪在地上痛哭,为死去的师兄弟师姐妹哀悼。
可谓惨不忍睹。
索诏死死盯着陈江河,咬牙道:“你们凭什么认定我是黑族的人?我严重怀疑你们意图染指天极宗的秘密!”
他试图再次把水搅浑。
这次没有人上当,都把目标放在索诏身上。
张小楼低声对陈江河说道:“陈大哥,天极宗的弟子十分不满,认为天极宗尊严受损,扬言要报复!”
局势只是勉强能够得到控制而已。
并未尘埃落定。
陈江河幽幽叹了口气,望着索诏说道:“你还是不愿意吐露实情么?这是我们给你的机会!”
索诏讥讽不已,“笑话,我早就说过我不是叛徒,你们非要把叛徒这顶帽子压在我头顶上。”
“事实当真是这样么?”议事殿内忽然响起另一道宏亮的声音。
众人听到这道声音,都为之一愣。
有些熟悉?
大梦仙宗长老与龙虎城长老侧目望去,竟看见天极宗老祖正站在议事殿的角落里,一步步朝他们走来。
索诏和张小楼都极为震惊。
“师父……”张小楼眼眶微红,声音哽咽。
天极宗老祖走到索诏面前。
索诏哽咽道:“老祖,您竟然没有死?大梦仙宗实在是太可恶了,联合其他宗门弟子围攻天极宗,我们已经有不少弟子死在这场战争之中。”
“还请老祖回归主持公道!”
天极宗老祖目光深邃,一直盯着索诏不说话。
索诏只觉得头皮发麻,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。
“老祖,您怎么……”
天极宗老祖幽幽说道:“如果我不死,你是不会跳出来的。”
索诏脸色狂变。
“老祖,我不知道您在说什么,您怎么能与这些人一同冤枉我?我对天极宗乃是忠心耿耿,从未有过私心!”
天极宗老祖叹息。
在百分之九十的时间里,索诏对天极宗殚精竭虑,绝对没有私心。
只是在剩下的百分之十的时间里,索诏所做的事情已经严重伤害到了天极宗,乃至是整个昆仑界!
“索诏,老夫本打算给你一条活路,你为何执迷不悟?”
索诏用震惊的目光望向天极宗老祖。
看上去有种被出卖的错愕。
实际上——
已经没有人相信他的演出。
天极宗老祖继续说道:“这段时间以来宗门内发生了什么事情,我都尽在掌握。包括你怎么把黑族带回宗门,又包括你怎么布置迷魂法阵,让宗门弟子受你精神掌控……”
索诏脸色一下子变得苍白。
彻底无话可说了。
“为什么?你不是早就应该死了吗?为什么还能出现?”索诏歇斯底里,心态已经濒临崩溃。
便是连大梦仙宗与龙虎城的两位长老都充满疑惑。
之前就说天极宗老祖要仙逝了。
消息已经传了许久。
几乎所有人都相信了这点。
所以当消息传出的时候,根本没有人怀疑这点。
天极宗老祖提到了另一件事。
十几年前,陈江河与张小楼回过宗门一趟,当时的天极宗老祖身负重伤,而且那时候中洲就已经传出天极宗要被瓜分的流言,陈江河用丹药为天极宗老祖疗伤,让他顺其自然不要声张。
就是为了引出索诏这条毒蛇。
十几年的等待,终于等到索诏这条毒蛇出洞。
二人的布置没有白费。
索诏仰天大笑,眼泪都快笑出来了,“原来你们一直都防着我!我想知道我是什么时候露出了马脚?”
天极宗老祖摇摇头:“谈不上露出马脚,而且你对天极宗忠心耿耿,是北冥告诉我你可能有问题,让我多留意。”
索诏更加错愕。
他与陈江河见面的次数不超过三次。
陈江河是怎么知道的?
“我想知道答案!”索诏不想死得不明不白。
陈江河,“如果我说,这是第六感,你会不会相信?”
索诏当然不相信。
就连其他渡劫大能都不相信。
然而事实就是如此。
“好一个第六感,我从未想过会折在年轻人的手里!陈江河,你干得好啊!”索诏突然疯了似地扑向陈江河,想要把陈江河杀死!
陈江河是无心海的心腹大患之一!
索诏想要在临死之前杀了陈江河,这样一来死也无憾了。
面对突如其来的偷袭,陈江河似乎一点防备都没有,张小楼急得直呼:“陈大哥,你快躲开!”
陈江河像是没有听见。
仍然站在原地不动。
索诏冷哼。
任何小觑他的人都要付出代价。
陈江河岂能例外?
下一瞬。
索诏面前就出现了三位渡劫境大能,齐齐挡住他的去路,大梦仙宗长老冷哼道:“你是不是太小瞧我们了?”
三位渡劫大能守护陈江河,根本不可能让陈江河伤着一根汗毛。
这也是陈江河自信的来源。
索诏只是渡劫二重天,面对三位强于他的渡劫大能,根本没有还手之力。不过三人想要将其镇压,也需要付出些许时间代价。
天极宗长老把索诏拉入虚无之中,与另外二人联手镇压!
大战一时片刻不能结束。
张小楼快步走到陈江河身旁,询问陈江河是否有伤,陈江河淡笑道:“放心,刚刚有三位渡劫大能保护我,我怎么可能有伤?”
张小楼松了口气。
还是忍不住嗔道:“你也真是的,明知有危险依然不为所动,如果真伤了怎么办?”
陈江河,“那你可以照顾我一辈子了。”
气氛缓和下来,张小楼哼道:“你想得可真美!”
二人没有闲着。
张小楼把事情的真相告诉天极宗弟子,由于张小楼是天极宗老祖的关门弟子,所以她的话很有可信度。
天极宗弟子深觉被出卖了。
至于宗门联军的弟子则是深深愧疚,觉得犯下了滔天罪孽。
陈江河开炉炼丹,分发下去。
所有弟子都望向高空中那座通体赤红的丹炉,露出向往的神色,若不是他们已经拜入师门,只怕会当场拜师陈江河。
数月时间过去。
天极宗弟子与宗门联军的伤员已经康复。
而属于渡劫境大能的战场也随之落下帷幕。
索诏毫无意外落败。
再次见到他的时候,索诏已经奄奄一息,一身强横的修为已经被废。
与寻常人没有异样。
天极宗老祖谢过陈江河,若非陈江河提出这个方法,只怕天极宗老祖死也不能瞑目,如今非但恢复健康,天极宗与各大宗门之间的误会也随之消弭。
因此陈江河被天极宗老祖招募为天极宗名誉长老。
实际上——
除了天极宗老祖之外,陈江河已经是这个宗门的第二战斗力。
陈江河应允下来。
不为别的,因为张小楼是天极宗的弟子。
最后陈江河提了个条件,想要与索诏见上一面。
天极宗老祖不解,不过还是答应了。
索诏被关押在后山禁地。
他的四肢已经被仙金锁链束缚,要知道索诏如今已经是凡人,用这些珍贵的仙金将其束缚乃是出于尊重。
“看见我沦落至此,你是不是很高兴?”索诏蓬头垢脸,甚至没有抬头看向陈江河。
陈江河,“你误会了。”
索诏,“呵呵,只恨我现在没有了修为,否则我会一巴掌拍死你。”
陈江河不置可否。
就算索诏修为没有被废,一巴掌未必能杀死他。
他亲自给索诏倒了杯酒,道:“我没有瞧不起你的意思,相反——我觉得你挺值得尊敬的。”
索诏错愕望向陈江河。
陈江河继续说道:“你与我们理念不同,而且在中洲生活近万年都没有改变,最后甚至不惜牺牲自己,也要挑起中洲内部的纷争。”
“这样的人,如何不值得尊敬?”
甚至还有些可怕。
幸好索诏自己跳出来了,若是双方交战再叛变的话,对中洲的伤害更甚!
索诏接过陈江河的酒。
抿了一口,品尽酸甜苦辣。
“其实我更加害怕你,因为有时候你太冷静,而且你的天赋真的很让无心海忌惮!可惜我没能早点动手,把你镇杀。”索诏毫不避讳说出心中想法,陈江河笑了笑说道:“你杀不死我。”
索诏哈哈大笑。
倒是没想过陈江河这般狂妄!
“你太狂了。”他说。
陈江河,“因为我有资本狂妄。”
索诏认真点点头,不认为陈江河这句话有什么问题,而后说道:“你的存在,让我对无心海充满悲观。幸好,我应该活不到那天了,算不算提前解脱?”
陈江河无法回答这个问题。
反而问道:“无心海与昆仑界当真只是理念之争么?”
“我想……应该还有更重要的点。”
“你能否告诉我?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