彭永欲要上前阻止。
可不能眼睁睁看着妖皇死在眼前,否则他如何向妖族的人交代?
鹤鸣是混账,他不能当混账!
只是还没来得及动手,就被陈江河拉住手臂,使其无法动弹分毫。
“北冥,你这是……”彭永极为不解。
如何能看着妖皇受难?
陈江河微微摇头,“放心,他死不了。”
浩然剑之中注入了陈江河的一缕神念,若是鹤陵遇到危险的话会第一时间保护,使其不受生命威胁。
彭永不解内情。
不过看见陈江河淡定的神色,应该是猜到了点什么,点点头说道:“好,我这回听你的,但愿你不会让我成为妖族的罪人。”
彼时。
鹤鸣已经拍出一巴掌,欲杀死鹤陵。
这一巴掌抵达半空,鹤陵眸子里绽放出慑人的冷芒,一字一句说道:“鹤族的不肖子孙,就凭你也想杀害我?你还是回去再练练吧!”
被囚禁了十年之久,鹤陵心中的火气滔滔不绝。
鹤鸣不死,难以平息!
他抬起浩然剑斩落,鹤鸣冷哼道:“我不是北冥的对手,还不是你的对手么?你真当你还是高高在上的妖皇?不,现在你的就是个废物!这辈子能够一巴掌拍死妖皇,已经足够了!”
一掌与一剑在虚空中交锋。
令鹤鸣难以相信的是,自己这巴掌竟然没能杀死鹤陵,反而让鹤陵愈战愈勇!
“怎么可能?”鹤鸣发出怪叫。
鹤陵眸色不变,甚至有了几分鄙夷,“与你这种废物交锋罢了,你真当能够杀死我么?”
“不可能!绝对不可能!”鹤鸣不敢相信,继续挥出巴掌。
结果都被鹤陵一一接下。
彭永已经目瞪口呆,喃喃道:“我终究还是低估了妖皇的底蕴,即使他如今只有元婴的修为,也不是寻常元婴能够比拟。”
说到这儿。
彭永对陈江河更加钦佩。
一个能够在同境界牢牢压制圣子的人,简直就是一头怪物!
彭永打了个激灵,内心不敢再对陈江河有丝毫不敬。
在二人的注视下,鹤陵与鹤鸣交锋不断,甚至都动用了各自的底牌。
陈江河开口,“也就是鹤陵被禁锢了十年,否则能够轻而易举将这个状态下的鹤鸣杀死。”
“是啊……”
彭永感慨不已,“这就是妖皇风采,我现在总算相信了他就是妖皇陛下。也只有妖皇陛下,才能有这般强大的底蕴。”
又过了半刻钟。
鹤鸣身子摇摇欲坠,显然已经不敌鹤陵。
鹤陵手持浩然剑,背影无比伟岸,鹤鸣嘴唇动了动,嗫嚅道:“老祖,放过我……”
“我放过你,谁放过我?”鹤陵反问。
“而且……”
“你知道得太多了。”
没什么好说的。
鹤陵一剑洞穿了鹤鸣的脑袋,将其神魂覆灭。
直至鹤鸣的尸体倒下,鹤陵才不得不把剑插在雪地,以支撑自己的身体。
大伤未愈,又消耗这般大,使得鹤陵身躯又添了几处伤势。
短时间内怕是好不了了。
彭永立即上前搀扶鹤陵,知道了对方的真实身份,彭永倒不知道该如何面对鹤陵,毕竟他之前可是把鹤陵视为小辈来看待。
如今竟成了妖皇陛下。
“妖皇,您无碍吧?”彭永终究还是喊出了口。
鹤陵嘴里流淌鲜血,陈江河走上前说道:“放心,他一时半会死不了。如此难熬的十年都挺过来了,还会死在黎明前不成?”
“你的嘴巴还是这么碎。”鹤陵没好气说道。
陈江河笑了笑,“我说你这小鸟还真是有意思,本座救了你,你反而还要责怪我?”
“若知如此,便不救你了。”
鹤陵,“但你还是救了我,不是么?”
说这话的时候,鹤陵又咳嗽了几声,差点把内脏都咳出来了。
彭永立即劝道:“妖皇,您当心一些,别再伤着身子了。”
鹤陵深深看了眼彭永,而后郑重其事说道:“从现在开始,只有圣子鹤陵,没有什么妖皇陛下。过去的事情已经随风消逝,我不能活在过去的荣耀之下。”
“这……这不合适吧?”彭永胆子没这么大。
鹤陵有气无力说道:“你见过妖皇需要费这么大力气才能杀死受重伤的鹤鸣吗?”
彭永无言以对。
“好啦,记住不要将我的事情说出去,但凡有人知道我的秘密,我权当是你泄了密。”鹤陵语气强硬,彭永自此不好再说什么,立即点头说道:“好,圣子我明白了,那你将来是否还会在妖皇森林?”
不等鹤陵回应,陈江河上前说道:“他暂且去北冥城一段时日。”
鹤陵欲言又止。
只是陈江河态度强硬,丝毫不给鹤陵说话的余地。
“那好吧……”
彭永点点头。
鹤陵身份特殊,而今尚未恢复过来,去北冥城休养确实是最合适的选择。
三人谈话之时,妖皇森林的各大部族纷纷赶来。
看见倒在血泊之中的鹤鸣,妖族强者纷纷凝望陈江河,认为是陈江河杀了鹤鸣,陈江河坦然道:“鹤鸣却是我所杀,你们若是想动手可迅速一些。”
一时之间,气氛剑拔弩张。
鹤陵一边咳嗽,一边向妖族的各大部族解释,这些强者才渐渐明白了事情的经过,随后心中又有些后怕,幸好没有跟陈江河起冲突,否则下场可能比鹤鸣还要惨。
而且众人心思复杂。
谁能想到鹤族的强者竟然是害死鹤族老祖的奸细。
便是灰飞烟灭都不为过。
明白了缘由,妖族的各大强者纷纷向陈江河表示感谢,其实还是因为陈江河实力强大,以至于妖族各大强者不敢轻举妄动。
不然可能就是另一个结果了。
彭永带着战战兢兢的妖族强者们离开,冰天雪地之中只剩下陈江河与鹤陵二人,陈江河打趣道:“堂堂妖皇大人,如何落得如今这个境地?”
鹤陵知道陈江河只是开玩笑,也没好气说道:“让你被囚禁十年看看?你小子倒是厉害,短短十几年不见,就已经能够匹敌化神!算你厉害!”
这四个字的含金量十足。
毕竟鹤陵当初可是大名鼎鼎的妖皇。
“我若去了北冥城,不会被你宰了吧?”鹤陵与陈江河有说有笑。
在二人即将离去的时候,鹤陵却站在原地不动。
陈江河转头,“如何?还是不愿意放下面子?”
鹤陵摇头,“非也。”
“你帮了我一桩大忙,本尊若是不给你还礼,岂不显得我厚颜无耻?”
陈江河等待他的下文。
鹤陵望着连绵不绝的昆仑山脉,轻飘飘说道:“我记得你来自另一个界域。”
陈江河不语。
那是他心底的伤疤。
“我可以助你开辟通道,让你返回曾经的界域。不过我不能保证,那个界域是否还存在。所以……你需要先做好心理准备。”鹤陵说道。
陈江河欲言又止。
鹤陵仿佛知道他要说什么,苦笑道:“别怪我,这是我的保命招式。”
陈江河了然。
这是他一个人的事情,与鹤陵无关。
只能怪自己无用。
鹤陵掌心出现一根淡金色的羽毛,“这是我的本命金羽,我在被囚禁的十年里一直在温养,希望有一天能够突破封印,你先来了一步。”
“走吧。”
“带我去曾经的通道附近,我帮你开辟通道。”
陈江河不再迟疑,与鹤陵一道抵达昆仑山脉的深处,也就是当初他降临昆仑界的地点。
确定了大致的地点与方位,鹤陵开始施法。
这根金色的羽毛漂浮在空中,摇曳之时使得虚空泛起圈圈涟漪,同样掀起了陈江河心中的涟漪,激动之情已经溢于言表。
嗡!
金色羽毛光芒大作,爆射出一道刺眼的光芒,将这片虚空贯穿!
“通道开了!”鹤陵脸色稍显苍白。
显然对于目前的他来说,消耗不可谓不大。
陈江河深深看了眼鹤陵,“谢了。”
鹤陵紧随其后,否则陈江河只怕找不到回头路,陈江河内心深受触动。
跨越虚空通道,二人降临在地球的昆仑山脉。
放眼望去,昆仑山脉已经变得漆黑,当初那层厚厚的积雪已经消失不见。
宛如大地之上狰狞的伤疤。
至于穹顶之上,同样也是阴云密布,看不见阳光。
陈江河心脏都在颤抖,不敢往前踏一步。
站在他身后的鹤陵暗自摇头,刚刚他已经释放神念查探方圆千里,没有任何生命存在的迹象,有的只是一具具骸骨与漆黑的海。
昆仑山脉由于处于地球高点,所以并没有被界海淹没。
陈江河仰天长啸,驱散了头顶的乌云。
纵使如此。
仍然没有看见阳光,因为太阳已经被界海吞噬,使得地球进入永夜。
“这片界域的各个角落都被死亡海入侵,幸好我们来早这么一点,否则连站的地方都没有。”鹤陵摇头叹息,让陈江河内心更加难受。
“我要去故地瞧瞧,生要见人死要见尸。”陈江河眸色坚毅。
鹤陵一把抓住陈江河的手臂,“你疯了?”
“任何进入界海的人,都有去无回!”
“不试一试,又如何知道?”陈江河苦涩,十年之约他失言了,而今家乡近在眼前,他无法从容坦荡。
鹤陵深知陈江河性子很犟,没有人能够拉住他。
“你真要如此?”鹤陵皱眉。
陈江河,“我回来了,自然不能坐视不管。”
鹤陵叹气。
这么看来,陈江河心意已决。
“好吧,你万事小心,我在此处等你。但我不能等你太长时间,速去速回。”鹤陵叮嘱,陈江河即刻动身前往曾经的故乡——
江南省。
按照陈江河的速度,其实一步跨出就能抵达,只不过他并没有这么做,而是慢悠悠飞过去,看看这一路上的光景,是否还有人活着?
遗憾的是,一路过来尽是皑皑白骨,以及漆黑如墨的界海。
界海仿佛能够吞噬万事万物,抹杀一切生机。
路过曾经的神农架林区之时,陈江河特意去了师父赤王的坟墓,令他惊讶的是师父的坟墓已经消失不见,应该是被人迁走了。
至于无极帝尊的墓地却还在,但同样发生了怪异的事情,墓穴之中空空如也,仿佛被人盗走了尸骸,只是不知道谁会做这么缺德的事情。
随后陈江河长驱直下,抵达江南与东海。
当初的繁荣已经消失不见,取而代之的是万籁俱静,生机断绝。
来到曾经的家,此处已经被界海淹没,令陈江河庆幸的是没有在屋子里发现尸骸。
站在死亡海之上,陈江河神念无法铺展开来,甚至还有些许黑色雾气想要钻进陈江河的皮肤之下,把陈江河里里外外腐蚀。
陈江河觉察到这点之时,还没来得及运转真元,体表已经散发出金色光芒,将黑色雾气驱散!
玄黄气可抵御界海所散发的雾气。
这也是陈江河敢只身强闯界海的原因,只是陈江河此行一无所获,未能看见亲朋好友的踪迹。
正当陈江河准备返程之时,他忽然洞察到距离东海的家不远处,那儿倒着一具白骨。
陈江河心有所感,抵达此处查探。
凭借玄黄气释放出来的微弱光芒,陈江河看见尸骨的旁边留下了一行字。
“陈江河,我死定了。”
“他们都说你会在十年之期回到地球拯救我们,为什么你迟迟没有出现?”
“你是不是也死了?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