檀祗若有所思地说道:“还真的是很象,我们就象当时的苻丕一样,实力最弱,又缺粮草,只有一座坚城而已,而外面来了两匹恶狼,一个是妖贼卢循,就象刘牢之所部,趁胜而来,想要夺取邺城,但并不会长久占据,另一个则是桓谦和苟林,他们就象慕容垂,就是奔着邺城而来啊。只不过,这盟友的关系,是反过来的,当年是苻丕和刘牢之结盟,而这回,是妖贼和桓谦苟林达成合作啊。”
说到这里,檀祗勾了勾嘴角:“至于其他的势力,如丁零翟氏等,就跟远离江陵的谯道福他们一样,对局势有一定的影响,但不可能成为夺取江陵的势力啊。可是鲁宗之不一样,他当时跟在桓谦和苟林的后面,究竟要做什么?”
刘道规微微一笑:“关于此事,我事后跟鲁宗之坦诚地交流过,他承认,当时他也要作多种预备和打算,妖贼毕竟势大,而我们的荆州兵马刚刚给妖贼打败过,无忌哥也全军覆没,在这个时候,他必须要考虑给自己留条后路,不会无条件地帮我们对付妖贼。”
檀祗恨恨地说道:“这小子连这点花花肠子都敢说啊,还真的是跟道规哥你掏了心窝子呢,那他为何又按兵不动,只是看着各方的势力交战,谁也不帮呢?按他的话来说,这是夺取江陵,拿下荆州的最好机会了嘛。”
刘道规点了点头:“就跟邺城之战一样,谁拿了邺城,其实不会有眼前的好处,因为邺城早就是空城一座,无粮也无民,拿下后除了一个名义上的控制河北的名份外,毫无作用,而消灭竞争对手的军队,打掉他们的有生力量,才是王道,这就是为何当时刘牢之连邺城也不进,直接就去追击慕容垂的原因,虽然他后来中了埋伏,但从军事角度来说,这样做是对的。只不过,他低估了对方的情报能力,以为燕军真的没有实力,一击可溃呢。”
檀祗叹道:“那妖贼直接攻击江陵,又是为了什么呢?难道放着江陵城不要,也只是想消灭我们荆州军团的主力?”
刘道规笑了起来:“还有别的解释吗?妖贼这次起兵,并不贪图占多少地盘,主打的就是一个速度,但在速度快之余,是要尽可能地消灭我,无忌哥和希乐哥这三大州的镇守军团的主力,因为我们的三个军团,都是以北府老兵为核心,虽然人数并不太多,但贵在精锐,一万人马,可当普通的军队十万之众,这是妖贼必须要消灭的,不消灭或者是不重创,那他们通向建康的路,就打不开。”
檀祗点了点头:“是的,这点我同意你的判断,他们就是想要消灭你的荆州军团,尤其是在新败之余,兵不过万余,城不过江陵一座,南北两边都面临强敌的夹击,无论从哪个方面来看,都是很有机会的。”
刘道规轻轻地叹了口气:“可以说,是无忌哥的牺牲,救了我一命,若不是无忌哥全力出击南下,卢循判断了局势后觉得即使是消灭了我,让徐道覆被无忌哥击败,也是得不偿失,这才放弃了攻击江陵,转向与徐道覆合兵,吃掉了无忌哥的江州军团,只怕我已经和江陵城玉石俱焚了。”檀祗摇了摇头:“我不这样看,当时你虽然新败,兵力也不足,但是守个江陵城倒是完全没有问题的,更何况,桓谦和苟林要是扑上来,也许会先和妖贼打起来呢,他们的目的可不是只要消灭你,而是在乎江陵城。”
刘道规勾了勾嘴角:“当时的江陵士民恐怕没有后来这么感激和忠诚,在这种情况下,如果妖贼和桓谦,苟林这两军联手攻城,恐怕城中会有人真正地给他们开城门的,内外并举,我自己都不敢说能守住江陵城啊,你刚才也说过,两股贼人想要的东西并不一样,不是没有达成各取所需的协议的可能。”
檀祗的眉头一皱:“那鲁宗之呢,要是他面临这种情况,你的意思是,他会加入到桓谦一方,也来攻打江陵吗?”
刘道规摇了摇头:“不太可能,我后面跟鲁宗之聊过,他说他先要看我们能不能自己守下江陵,妖贼虽然看起来势头猛,但他们不会长期分兵,必然会很快就与徐道覆汇合的,只要我能顶住他们最凶猛的初次攻城这一波,那就有可能守下江陵城,如此的话,卢循必会退兵他处,留下桓谦和苟林所部,来攻打江陵,最多是让留守长沙这些地方的非主力部队,配合一些水师战船,在水路方面提供辅助和军粮而已。”
檀祗笑道:“所以道规哥还是能守住江陵城的,你有这个办法和本事,我对你有信心,而且最后的局势比想象中的还要好,桓谦和苟林这两个贼子居然也分兵了,苟林到处去放抢,只剩下桓谦扎营江陵城北,想要继续招纳桓楚旧部,这给了你足够的喘息之机啊,而鲁宗之,也大概是在这个时候看出这一战是你能胜利,这才会出兵在桓谦之后,他是想帮你的吧。”
刘道规点了点头:“是的,之前他不出兵是想观望,这时候判断出肯定是我能胜利,就要出兵相助,换取我的信任了,不过,他也留了一手,没主动出兵攻打桓谦,而是在我击败桓谦之后才加速进军,直接到了江陵城北扎营,就是想看,我是不是真心接纳他,或者说原谅他没在最危险的时候助荆州一臂之力,只有取得了我的原谅和信任,他才肯再次为大晋效忠。”
檀祗笑了起来:“那次要是你没去,鲁宗之也不敢就这样翻脸直接攻打江陵吧,他最大的可能,难道是退兵回雍州,继续坐山观虎斗吗?”
刘道规摇了摇头:“不,他说过,如果我不去见他,他就会转头攻击苟林,立功自效,然后再来见我,到这个时候,我不可能再跟他置气,不原谅他了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