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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正甫兄别来无恙啊。”
一入厢房，韩峰便表现的孜孜不倦，先言正甫兄时，屋内那一袭铠甲，腰佩长刀之人却是陡然一愣。
只因为他与韩峰从未见过，莫说韩峰出生时，就是恩荫之时，他也只是从太上皇口中听到一声名字而已，何来别来无恙一说。
“韩大人怎得认识在下？”屋内中年人拱手施礼，问道。
“呃……。”空气突然尴尬，韩峰被他这一问，直接把嘘寒问暖的词给硬生生咽了回去。
“在下听官家提起过正甫兄赫赫威名，自然认得正甫兄。”韩峰转移话题道。
“在下哪有什么赫赫威名，不过御守殿前司长了一些，司内人随便传出的谈笑话而已。”杨存中端坐，依旧风平浪静。
“老谋深算么？”
韩峰内心呢喃，杨存中此番到来，绝对不会是仅仅坐在此处拉拉家常，只是迟迟不进入正题，他也不能先入为主。
因此，只能对杨存中的话，淡淡回应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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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正甫兄得遇于帝前，宠信之隆，他人皆鞭长莫及，自然会有一些关于正甫兄的闲言碎语传出。”韩峰只得慢慢试探，“再一则，便是正甫兄御前受封同安郡王，位至王侯。”
“那不过是陛下恩赏，若以在下之功，当不得郡王封号。”杨存中微微一笑，道:“韩大人如今，不也正得官家恩宠，如日中天么？”
“正甫兄过誉了。”韩峰颔首，杨存中知道的事，怕是不比他少，只是对方迟迟不捅破那层窗户纸，或许是另有所图。
“官家今晚，打算离开行在，巡视建康府，并明令要我同行。”杨存中扫视四周，低声道。
“那正甫兄现在不该在宫中陪着官家么？”
韩峰不解，官家离开行在，殿前司都统制随侍，乃是理所当然的事情，这杨正甫寻他，反倒让人觉得有些不正常了。
“理应在旁，只是官家特意让我来皇城司问些事情，还望韩大人知无不言。”杨存中起身，随即关上了那两扇门。
“理应如此。”韩峰道。
“德寿宫，皇城司决定怎么处理？”杨存中甫一开口，就是王炸。
“妥善处理。”韩峰早有预谋道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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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官家要的，不是处理，而是太上皇政令，不出德寿宫半步，就是内侍采办，也禁出宫门一步。”杨存中严肃道。
“官家难道是要我来一场沙丘之变、齐桓之围？！”
韩峰顿感一惊，其他人不出德寿宫还算正常，但内侍采办负责的，是宫中一切用度，没了用度，那还不把德寿宫变成一座死宫么？
“怪不得官家选你做皇城司堂官，果然思想够狠辣。”
杨存中由衷佩服，不过佩服是佩服，该言语提醒的，还是得提醒，要不万一做出什么出格的事，就是皇帝，也不敢再保了。
“官家要你封锁德寿宫，不是让你连采办的东西都封锁了，而是单纯的将采办德寿宫用物交由皇城司供给，只要你们这边不出差错，就是太上皇下发任何政令，都不会飞出德寿宫。”
“原来如此，但有一点不明，官家一出行在，太上皇那群心腹，岂不是没人压制了？”韩峰疑惑道。
“官家巡视建康，一切行程不会有人知晓，就是枢相陈康伯，参知政事史浩等也是一概不知。”杨存中无奈敷衍道。
面前的人，在他看来完全就是一个政治小白，就是他二十几岁随同太上皇南逃时，都懂得察言观色，可韩峰好像完全不懂得这些事。
“多谢正甫兄赐教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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韩峰拱手，他也知道那些问题很傻，但不问问，总是觉得少了点什么，凡事皆有万一，就是当真有心腹官员突然入德寿宫，他也需要有个反应时间。
“莫提什么赐教不赐教，只是同为官家办事，不想错上加错罢了，我那些御前司兄弟，皆是些悍勇之辈，希望你皇城司办事时，不要为难他们。”
杨存中说谈完公事之后，还是坐下论起了他那为数不多的私心，究其根本，他还是舍不得那群调教出的兄弟。
人言禁军悍勇，可当真悍勇者，还是首推御前司，因为这班人，都是从战阵中摸爬滚打，死人堆里出来兵勇，死一个也就少一个。
沙场效死无所谓，他不能让那群兄弟死在政治斗争里，那不值，根本不值。
“正甫兄尽管放心，但丑话还得说在前头，若遇阻拦者，皇城司不敢不杀。”
韩峰神色平常，他也知道御前司的人不能杀，可你不能保证不碰见愚忠者，那些人不杀，反而可能会成为祸乱根源，掣肘皇城司。
“好，今晚几时行动？”杨存中问道。
“德寿宫附近宵禁之时。”韩峰答道。
“那我便照此回禀官家，告辞。”杨存中起身，叹息道:“公事不废，可私心之事，还望韩大人知晓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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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正甫兄的话，在下定当铭记于心。”韩峰拱手，心中颇有几分震动，杨存中这人打仗在行，其心思也算缜密。
公私事分开言说，教人也挑不出任何毛病。
杨存中走后，韩峰再没了初时给下面人壮威的心气，凡事政治斗争，必有伤亡。
既然杨正甫都没说撤走御前司禁军一事，那就证明赵昚不希望进行明面上的换防，而且必须是暗地里的，悄无声息的换防，要知道，德寿宫负责护卫的禁军，不下二百人，悄无声息基本不用想，但惊动了里面的太上皇又是一项难关。
可以断定，今夜换防，必定死人，死多人那就不是他能控制的了。
“赵昚去建康，根本之故，大概还是怕皇城司办事时，会惊动临安诸府衙，唉，老子又特么成棋子了。”
韩峰叹气，他的心眼同其他人比起来，完全是小巫见大巫，也怪不得能被赵昚当成棋子。
“大人，今夜行动，是否要用袖箭。”沈巍入堂，道。
“袖箭是什么东西？”韩峰一脸问号，论历史，他这半吊子还能理解一点，论古代兵器，他完全一个小白。
“就是藏于袖中的小弩，箭头上涂抹毒药，一击必死。”沈巍说着亮出手腕处绑着的一把精致小弩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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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用倒是可以，不过要全换成蒙汗药。”韩峰灵光乍现，要想不杀人，首先要不让那群人开口，而蒙汗药自然是最佳选择。